北京大学第三医院冬奥滑雪医疗梦之队共有5名滑雪医护人员,分别为麻醉科白鹏、敦元莉,急诊科怀伟、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马鹏程、眼科孟璐。
“什么赛道都能滑”的北医三院“滑雪医生”,打破中国“滑雪医生”的空白,经过几年的训练,分别在延庆国家高山滑雪中心和张家口云顶滑雪公园进行医疗保障,他们以高超的滑雪技巧、高水平的医疗救治、迎难而上的精神赢得了国内国际同行、各国运动员,以及来自各个方面的高度认可和赞誉。
记延庆赛区高山滑雪中心医疗保障
我们作为冬奥会滑雪医疗保障梦之队(后文简称梦之队)高山组的重要成员,继2020年第十四届全国冬季运动会(后文简称十四冬)和2021年“相约北京”系列测试活动后(后文简称测试活动),再次前往延庆国家高山滑雪中心,承担高山滑雪赛事的医疗保障任务。
冬奥滑雪医疗梦之队成员急诊科怀伟(左一)、麻醉科白鹏(中)、眼科孟璐(右一)
冬奥会滑雪医疗保障梦之队成立于2018年,由经过层层选拔考核的近80位京津冀等地区的医护人员组成,其中高山组成员约40人。从2018年开始,我们经过三年滑雪、急救、雪上救援、直升机救援等多项目多学科的系统培训和严格考核,并经过了十四冬和测试活动的两次检验。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已经完成系统培训的中国第一批滑雪医生,在2022年终于正式登上国际舞台。
冬奥会是国际最顶级的大型冰雪盛会,而作为“冬奥会皇冠上的明珠”,高山滑雪项目的医疗保障任务十分艰巨。本次测试活动的医疗保障与以往相比,具有相当大的特殊性。
国家高山滑雪中心赛道
自2021年12月19日开始,整个保障过程包含前期准备、演练、冬奥会医疗保障、冬残奥会医疗保障和闭环隔离等,时间跨度超过3个月,其中包含了新年、春节、元宵节等中国重要传统佳节。根据冬奥会防疫要求,梦之队1月4日进入小闭环,1月23日正式进入大闭环。
随着国内外新一轮疫情的发展,冬奥会及相关保障服务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和挑战。作为滑雪医生,在赛场雪道上,不可避免的会接触到非常多的国外运动员、教练员以及各种工作人员。如何更好的保护自己、防止疫情扩散,是非常大的挑战。我们严格遵守组织的各项规章制度,坚持穿着防护服、佩戴N95口罩上山执行任务,克服了水汽结冰、雪镜起雾、鼻梁压疮等重重困难,切实用自己的行动为冬奥疫情防控做出了贡献,在每天接触众多国内外高危人群的情况下,做到了自身零感染。
白鹏(前排右二)与国际滑雪医生和巡逻队员一起执行任务
在十四冬和测试活动时,延庆国家高山滑雪中心尚未完全启用,仅开放了竞速赛道、竞速训练道和竞技训练道三条雪道。竞速和竞技比赛出发点都进行了下移,并非由顶端出发,并且并未对雪道进行完全的冰状雪处理。而在本届冬奥会期间,竞速赛道和训练道、竞技赛道和训练道,团体赛道和训练道6条雪道全部开放,且同时进行比赛和训练。这给本就人员吃紧的滑雪医疗队带来的更大的挑战,滑雪医生经常一天要多次转场,在多个不同比赛场地承担医疗保障任务。赛程紧、任务重,没时间吃饭是稀松平常的事。我们都经历过一天转场2-3次,保障3-4项比赛和训练任务的情况。
怀伟(左一)与国际滑雪医生和巡逻队员一起执行任务
新开放雪道难度极大,尤其是竞技赛道和竞技训练道的上半段,多名工作人员,甚至包括一些国家队的教练都出现摔倒受伤的情况。所有雪道全部铺设制造冰状雪,医疗救援人员要到达冰状雪赛道滑行道受伤运动员的身边,救援难度加大。比赛全部按国际标准从顶端出发,意味着运动员会有更长的滑行距离和更快的滑行速度,同样也带来更大的损伤风险和事故发生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通过前期自身的刻苦努力和积极训练,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客服各种困难,圆满完成了医疗保障任务且未出现自身受伤的情况。
我国冰雪运动,尤其是高山滑雪项目起步较晚,国内运动员与国际高水平运动员在成绩上存在一定差距。国际运动员在冬奥会这种国际大型赛事上,滑行速度更快,本届冬奥会国际高水平运动员在速降赛道上滑出了接近150公里/小时的速度。这种情况下一旦发生失误,造成的损伤也常常更加严重。同时,国际高水平运动员常常会对医疗救援工作提出更高的要求,比如常常要求更早期、更积极和更完善的镇痛处理等。本次冬奥会现场出现了开放性骨折、多发骨折、韧带断裂等较为严重的伤情情况,在团队的通力配合下,救援均非常成功。多名受伤运动员表达了对现场救援人员的衷心感谢。
孟璐(右五)与国际滑雪医生团队的合影
之前的十四冬和测试活动,虽然有国际教官指导,但全部救援任务均由国内滑雪医生和巡逻队员完成。在本次冬奥会医疗保障期间,救援团队由国内滑雪医生、国际滑雪医生、国内巡逻队员和国际巡逻队员四方人员组成,是名副其实的“国际纵队”。其中的国际滑雪医生和国际巡逻队员具有丰富的国际大型比赛保障经验,但同时又来自很多不同的国家,带来很多不同的体系和方法。我们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努力思考、积极学习,学习国际先进经验,取长补短,尽可能的丰富和完善自身知识体系,积累了宝贵的大赛经验。
因为我国之前没有正式的滑雪医生,所以国际滑雪医生和巡逻队员对中国救援人员存在一定的质疑。在近三周的配合工作过程中,三位滑雪医生用自己高超的滑雪技能和专业的医疗救援技能征服了国外同道。国际滑雪医生队长德国人Hans在比赛结束即将离境时给予中国滑雪医生极高的评价,认为中国滑雪医生滑的快、救的好。
国际滑雪医生队长 Hans Spring给中国滑雪医生的赠言
高山滑雪项目作为一项受自然条件影响巨大的比赛,常常需要“看天吃饭”。大风、极寒等恶劣天气不但对比赛造成巨大影响,也给滑雪医生的工作带来巨大困难。本届冬奥会高山滑雪项目因为恶劣天气推迟比赛2场、取消官方训练2场。滑雪医生常常要顶着零下40℃的体感温度,在赛道边驻守6小时以上。
冬奥会滑雪医疗保障梦之队高山组合影
虽然存在以上种种的困难,但是我们始终牢记自己的使命,发扬三院人吃苦耐劳、艰苦奋斗的革命大无畏精神。在冬奥会期间的比赛和训练过程中,与高山救援队奋力协作,共计展开救援19人次,其中工作人员7人,NTO技术官员5人,外籍运动员7人,涉及肩关节脱位、锁骨骨折、肋骨骨折、左臂开放性骨折、小腿开放性骨折、膝关节损伤等一系列创伤,并与冬奥村医疗诊所和延庆区医院医疗保障团队充分沟通,通力合作,形成了山顶滑雪梦之队-山腰延庆冬奥村综合诊所-山脚定点保障医院的“北医三院立体联动机制”。最终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圆满顺利的完成了北京冬奥会延庆赛区高山滑雪项目的医疗保障任务。
记张家口赛区云顶滑雪公园冬奥医疗保障
2022年北京冬奥会在张家口赛区云顶滑雪公园正式开幕,张家口赛区云顶滑雪公园是冬奥会产生金牌数量最多,地形赛道最复杂的场地。在这里,中国取得了三金三银的好成绩。我们作为滑雪医生,成为赛事保障的重要一环,从院前急救、直升机救援、雪上应急救治、雪道培训演练、疫情防控等多个方面全力以赴,全面接受检验。
暴风雪中救援的滑雪医生:麻醉科敦元莉(左)、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马鹏程(右)
11 月 5 日到达北京冬奥会张家口赛区云顶滑雪场后,我们立即投入到紧张的赛前筹备工作中,从滑雪医生的滑雪板打蜡修刃,滑雪救援背包急救物品的整理和备用救援背包的准备,各种急救器材的检验,救援流程的规范,滑雪救援队队员各司其职,确保赛时医疗保障体系高效运转。白天训练,晚上开工作总结会。
前期工作中,我们每日训练滑雪技能,实地演练雪上救援。利用赛前宝贵时间对雪上救援的各项流程措施及应急预案反复推演,力求发挥专业优势,在雪上救援的复杂背景下,高效完成救援任务,展现三院风采。
对于滑雪比赛而言,在户外、低温、大风的情况下如何既按规定做到疫情防控,又能很好的完成救援任务,是罕有的难题。
在高海拔进行训练,口罩被冻成了冰,阻碍呼吸,我们的平均血氧只有85%,但是秉承着防疫第一,安全第一的原则,我们还是严格按照规定进行防护。
防疫状态下的救援
河北省张家口市崇礼区,海拔在1800-2200米。冬季在这里进行雪上救援,面临最大的考验就是极寒的气候。崇礼冬季平均气温在零下15℃以下,而大风天气以及雪场较高的海拔都会进一步增加的难度。在医疗保障过程中,我们遇到过最高气温低于零下25℃,风速75公里/小时(风力9级),体感温度零下35℃的极端天气。在这种极端天气中,我们带着橡胶手套进行救援,不到两分钟手已经冻僵,队里选择了滑雪和急救技能综合水平较高的我们在这次极寒天气进行救援演练。
本次冬奥会赛事为期21天,但开幕式之前比赛已经开始,运动员训练期间也需要医疗保障,我们需要承担雪上技巧、单双板U型池比赛、单双板坡面障碍比赛,单双板障碍追逐,单板平行大回转、空中技巧等六项十八个赛事的保障。比赛分为三个阶段,官方训练日、预赛日、决赛日,我们承担了全体运动员、教练员、裁派员、国内技术官员、雪道平整员、志愿者、雪道警察等共计4000余人的雪上医疗保障。我们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与来自不同医院的医疗队员团结一致、相互配合、不辞辛劳、不畏严寒,克服雪上各种突发情况和困难,全力做好赛场医疗保障工作,赛时救援高效及时,得到竞赛主任、国际奥委会一致好评。
2022 北京冬奥会比赛期间麻醉科敦元莉在赛场上进行医疗保障
运动员们训练时间长,强度大,为了保障运动员的安全,我们每天站在雪道保障位置,寸步不离,用餐也是在寒冷的户外进行。
比赛时,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间,我们在体感低于零下20-40℃的天气里每天雪道救援十余个小时,承担了赛区全部的官方训练和预决赛医疗保障。
在赛区的整个滑雪医生队伍里,我们俩的滑雪技能和院前急救技能水平较高,考虑到救援过程会进行全球直播,压力大,难度高,涉及国家形象,于是队里安排我们去整个赛区最容易受伤,救援难度最大的救援点位,成功救援数次严重损伤的运动员。我们参与的救援次数约占全部比赛受伤运动员救援的五分之一,是所有冬奥医疗保障队员中,救援次数最多,执勤时间最长的,每日户外工作时间十余个小时,最长的时候接近十五个小时。
2022 北京冬奥会比赛期间麻醉科敦元莉和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马鹏程参与医疗救援
此次冬奥会恰逢春节,比赛保障期间,除夕和春节下起了大雪,天气极端寒冷,戴着的N95都结冰了,呼吸不畅,每天晚上十点多回到宿舍,一碗速冻水饺,一袋方便面,陪伴我们从除夕到了初六,这是终生难忘的一个春节,也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一个春节。
由于云顶赛区地形坡度大,场地多,地形复杂,在训练过程中,马鹏程在高速滑行中摔倒,鼻部一直出血,出现了脑震荡,面部,头部,手部,膝盖损伤,但比赛即将开始,马鹏程负责的赛道需要极高的滑行技术和院前急救技能,队里无人能承担这个点位,所以从医院检查回来的第二天,还是吃了止痛药坚持工作。
女子单板障碍追逐资格赛那天,国际雪联医疗委员会副主席珍妮·舒特来视察实战救援,在控制室和转运平台,她目睹了我院滑雪医生马鹏程参与主导的全程救援过程,非常满意。在接受采访时她说:“北京冬奥会雪上救援的医疗保障近乎顶级,无论发生任何事,他们都能处理”。当我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们感觉四年来所有的努力,辛苦,受过的伤,流过的汗水,泪水,都没有白费。
当初中国申办冬奥,国际上怀疑的声音很多,因为中国并不是一个“雪上强国”。由于国外的技术封锁,当时中国连符合比赛规则的用雪都造不出来,更别提雪上救援的医疗保障队伍。但是如果医疗保障水平不达标,国际雪联判定雪上救援水平无法保障赛事,就会以安全的名义让整个赛区比赛停止,告知所有国家退出这项赛事,将严重损害国家形象。还好我们顶住压力,刻苦训练,最终圆满完成赛事保障。
中央电视台全球直播了患者由运动员医疗站转运至北医三院崇礼院区,完善各项检查,组织专家组会诊的过程,国际雪联高度评价中国滑雪医生的救援,给了我们——中国第一支滑雪医生队伍极大的信心。
云顶滑雪公园梦之队
从建队开始,我们经过4年多的积极筹备和刻苦训练,经过世界杯和测试赛两次模拟考,北京冬奥会滑雪医疗保障梦之队终于圆满完成了冬奥会滑雪项目医疗保障任务!在与国际滑雪医生的对接和配合过程中,我们的滑雪技术和救援技能都得到了认可和肯定。当国际资深滑雪医生临行前写下他的寄语时,这些年吃过的苦、挨过的冻、受过的伤似乎都随风飘散了,中国第一批滑雪医生终于挺直腰板,站在了世界的大舞台上!国际滑雪医生的冬奥会结束了,我们的还没有。短短几天的修整转换期后,还将启动冬残奥会医疗保障工作,让我们一起加油,一起向未来!